第四章 革命就是造反

乌合之众”总是非理性的,他们也不清楚朱帝象说的到底对还是不对,见朱帝象一身正气,他身边的陈美其披着辫发,穿着短衫,俨然一副市井豪杰模样,怎么看也不像坏人,南洋当地洪门的分支致公堂堂主陈天南,根本不懂什么革命理论,但他很讲义气,支持朱帝象的革命,加上朱帝象承诺用这歇侨的捐款,到国内发动起义,“将来革命成功了,你们就是中国的功臣,就都可以回到祖国去。”在场的南洋华侨大多加入了洪门致公堂,或受他们的保护,纷纷给朱帝象捐款,短短一周,筹款二十多万银元。

    陶章成领导光复会,虽然已经从复明同盟会里独立出去,但是名义上还是属于复明同盟会的一部分,和黄克强、宋仁教联合陈华天等成立的华兴会一样。陶章成听说朱帝象在南洋混得不错,便也到南洋发展,他请朱帝象等人到一家酒楼吃饭,商谈革命事宜。朱帝象以为陶章成有心归附他的领导,带着陈美其等人欣然赴约。

    那是一栋二层的传统中式酒楼,老板也是华侨。时值中午,太阳**辣的,酒楼吃饭的人很多,熙熙攘攘,汗味熏天。

    朱帝象和陈美其几人信步上楼,到了二楼的一间包间,陶章成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,只见二十四岁的陶章成以麻绳束腰,腰间别了一把黑色毛瑟枪,脚穿芒鞋,俨然一副农民打扮,他的身后立着两位保镖,怀里也各藏着武器。

    表面上看,光复会与复明同盟会都是要革命,但是因为派系的缘故,还有个人素质上的差异,朱帝象和陶章成一直关系不融洽,两会现在各有独立的组织,各有自己筹款渠道,下层会员各自控制。朱帝象和陶章成的革命纲领也很不一样,朱帝象想建立美国式的联邦共和国,搞民主宪政,陶章成认为革命就是换着做皇帝,陶章成在光复会外,还成立了一个听命于他个人的龙华会,此会的章程第一句就是“革命就是造反”！陶章成反对共和立宪,他认为各国立宪是因为立着封建时代不远,一时不能到平民执政,而中国是平民通过科举做了皇帝宰相千百余年,用不着共和立宪,他认为无论是君主立宪还是共和立宪,总不免是少数人的私意,平头百姓依然吃苦。他的革命目标就是由平民咽帝,或者实行无政府主义,他希望能实现康有为提倡的“大同世界”:没有地主,没有穷苦老百姓,兵也少,万世太平。

    那天,寒暄几句后,陶章成对朱帝象说明来意,“弟筹办光复军,准备在浙江发动起义,最近手头吃紧,想到南洋筹些钱财,还望朱兄多支持,给兄弟介绍一些有钱的华侨商人。

    朱帝象一听,心想,搞了半天,陶章成是自己要成立军队,想自己给他介绍金主,想得倒是挺美,他当然不同意,委婉拒绝道:“这些爱国华侨的钱也来得不容易,我们不能一而再地找人家要钱。”

    陶章成掏出腰间的手枪往桌子上一摔,站起身道:“看样子朱兄是想吃独食呀,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！”

    站在朱帝象身后的陈美其原本就是一位上海青帮分子,善于组织暗杀,但行动果断敏捷,虽然自称书生,但以“四捷”著称,即行动捷、手段捷、口齿捷、主意捷,一看陶章成竟然敢在他面前掏枪,顿时大怒,脸色突变,一个转身便闪到了陶章成的身边,还没等他的手下反应过来,就掏出一把德国的半自动手枪,硬邦邦的枪管顶住了陶章成的太阳穴:“朱大哥对你客气,你再对朱大哥无礼,我马上一枪崩了你这王八蛋！”

    陶章成看了年轻的陈美其一眼,面不改色,还哈哈大笑,问道:“你就是朱帝象身边鼎鼎大名的陈美其吧！”

    陈美其没想到陶章成也知道自己的大名,点点头道:“你竟然认识我,还在我面前班门弄斧,拔枪想吓唬谁呢。”

    陶章成冷笑一声,补充了一句,“原来你就是那位‘杨梅大侠’,真是闻名不如见面！你可别乱来,我告诉你,这屋子里可不只你一个人有枪！”

    陈美其听到陶章成说出“杨梅”二字,杀心顿起,原来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痛,他因为在日本长期流连风月场所,患上了性.病,导致不能生育,陈美其的手指紧贴手枪的扳机,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你他妈的找死！！”